宋锦儿饮了一大口酒,酒水顺着她的嘴角,流到衣襟上,但她浑不在意,只是身体摇摇晃晃,再次吟诵出声:
“江畔何人初见月?江月何年初照人?人生代代无穷已,江月年年望相似”
“好句!”席间有人大声喝彩,激动得手舞足蹈,旁边人赶紧拉住他,低声道:“休要惊扰宋小姐吟诗!”
岑嘉树看着宋锦儿吟诗的样子,眼中跳跃着光彩,许久不见,她依然那么耀眼。
可是随即,岑嘉树想到岑夫人对宋锦儿的态度,不由悲从心来,岑夫人认定宋锦儿是个祸害,态度十分强硬,不允许宋锦儿进门。
此时宋锦儿举起酒杯,用广袖遮住脸,外人看来是她情到深处默默拭泪,实际上是借此挡住自己压不下的嘴角。
她在吟诵时,看到了这群人的反应,内心的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,在心里轻嗤:一群书呆子,让你们揪住我跟岑嘉树的那点儿小事不放,现在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!
宋锦儿在众人钦佩的目光中,再次开口:“昨夜闲潭梦落花,可怜春半不还家。”
在场有感性者,已然沉浸在诗中世界不能自拔,不由潸然泪下。
岑嘉树想,若此诗流传出去,天下再无诗句能敌,到那时,宋锦儿名震天下,他母亲或许会松口。
宋锦儿彳亍在席间,每行一步,便吟一句,到了最后,她将杯中残酒饮尽,用力甩了杯子,双臂高举,脸颊飞红,瞧着已有醉态,更像是入了旁人穷极一生,也难以企及的境界。
“不知乘月几人归,落月摇情满江树。”
此句落地,雅集内外鸦雀无声,全都沉浸其中,就算是柳文轩知道此诗是剽窃而来,也禁不住在诗情画意中忘乎所以。
听到这首诗的大皇子同样震惊:“没想到”
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,那个似乎肤浅的女子,诗中竟有如此境界!
方内侍道:“就算奴才没读过几本书,也知道此诗之精彩,世间罕见啊。”
大皇子眯起眼,忽然有几分理解岑嘉树了。
杨太师已是泪眼婆娑,他没忍住拍着桌子道:“长江后浪推前浪啊!此诗可万古流芳!万古流芳!”
商清晏手里转着佛珠,眼中晦涩不明,看向虞安歌,也不知在想什么。
宋锦儿沉浸在旁人惊艳钦佩的目光里,脑海中想象的是今日之后,她受世人追捧的场景。
她的嫡母和嫡姐再也不敢轻贱她,她爹爹会将她捧在手心,王侯贵族皆为她折腰。
直到一声高呼将她唤醒:“天纵奇才!天纵奇才!”
众人看去,一人满脸通红,激动得大口喘息:“枉我自诩诗人,可毕生所作加起来,也不及宋小姐随口一句啊!从此,从此封笔也罢!”
说着,他便怒摔狼毫,将刚刚曲水流觞写的诗笺撕碎,扬在空中。
还有人一脸自责:“方才是我狭隘了,还当宋小姐是唉,我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!”
亦有人以手抚膺:“吾今日读诗,方知何为诗!宋小姐之才,果真不同凡响!”
杨太师从商清晏旁边离去,大步走向宋锦儿,一脸激动道:“宋小姐当得起天下第一才女之称!虽则雅集未完,但吾以为,此诗当为本次诗魁,诸君以为呢?”
下面人自然纷纷附和,亦是真心实意叹服,若说柳,岑,虞三人的诗已是精妙,但跟此诗比起来,却似云泥之别。
“在下附议!”
“输给此诗,心服口服!”
“岂止是此次雅集的诗魁,就是放眼天下,也难有字句可堪相比。”
宋锦儿见他们如此,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,种种恭维让她不禁有些飘飘然。
可偏偏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候,一道冷冽的声音横插进来:“我不同意。”
凭什么说我剽窃!
这道声音过于突兀,众人都循声望去,只见虞安歌脸色冷漠,一双眼睛好似刀子,直勾勾看向宋锦儿。
杨太师微微皱眉。虞公子刚刚那首诗却有不错之处,可跟宋锦儿的诗还是没得比,她有什么不服的?
有人狐疑道:“虞公子为何不同意?难道你听不出来宋才女之诗有多好?”
“若是她连这点儿品鉴能力都没有,我真怀疑刚刚虞公子那首菊花诗,究竟是不是她所写啊。”
“没错,拿星辰与明月争辉,简直不自量力,若这星辰都不是她所写,那就合情合理了。”
柳文轩听到这声讨论,当即站出来道:“虞公子的诗作,是我亲眼看着她一字一句写出来了。”
有人反驳道:“或许是提前背好的呢?”
柳文轩恼了:“你血口喷人!”
虞安歌拉了柳文轩一下,示意他退后,她要自己上。
杨太师听了那些质疑的话,心里不是不怀疑,但想到虞公子的荐帖是南川王给的,就暂且按下疑惑:“虞公子有何异议?”
虞安歌站起身来,对杨太师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