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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生离死别断人肠下(6 / 11)

轮番踩踏

刘安大叫一声,睚眦尽裂,猱身扑上与人拼命,却是被飞来的七八枝竹箭钉在一棵枯死的树干上。

“大嫂,我求你件事”我抱着刘兴左躲右闪,却听王氏突然凄声高喊“我没能替夫君生下一男半女,但求大嫂念在你我妯娌一场的份上,若是兴儿侥幸得救,便让他转于我做儿子吧”

好半晌却不见潘氏回答,我暗叫不妙,匆匆一瞥,果然见她双手抓着一枝长矛,矛尖已没入她的胸口,眼见不活。

血丝顺着她的唇角滑落,我依稀看到她凄婉而笑:“好兴儿一定会是你的儿”

我潸然落泪,将哭闹不止的刘兴抱在怀里,杀开一条血路,冲到黄牛身旁。手起剑落,一剑将挂在牛身上的绳索砍断。

那些新兵见我抢牛,纷纷围拢过来,我一鼓作气的带着刘兴跳上牛背。刘兴这会儿估计彻底吓呆了,频频尖叫哭泣,倒是不再挣扎。

我咬牙憋住一口气,拿剑在牛股上轻轻一刺,疲惫不堪的老牛吃痛,踢腾着四蹄奔腾起来。颠簸震动我背上的伤口,我只觉得背上热辣辣的有股热流淌下,眼前一阵阵的发黑。

隐约间,耳边似乎传来胭脂凄厉的惨叫:“姑娘――不要抛下奴婢――”

我挥手持剑架开一柄长矛,心虚手软的搂着刘兴不住发抖。

对不起,胭脂我没办法带你走!你服软屈降吧,以你的身份新军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你。可是兴儿,我不能不带他走,以刘縯的叛逆行为,那是满门抄斩的重罪,兴儿落在官兵手里,必死无疑。

泪如雨下,我哽咽着紧紧抱住刘兴。

驱牛冲开包围圈,我体力不支的瘫软下来,上身的重量压住了刘兴,他似有所觉,不舒服的在我怀里蠕动身体。过了许久,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止住了哭声,黑乎乎的小手摸上我的脸颊,稚声稚气的说:“姑姑别哭,姑姑别哭我把这个送给你。”

他从怀里掏出一样小东西,一本正经的放到我手心里:“三叔说,想哭的时候看看这个,就又会笑了”

泪眼朦胧的看着手心里的一只草编蜻蜓,我蓦地心里大痛,五指合拢,紧紧捏着草蜻蜓,失声恸哭。

死别

人都说老马识途,可是老牛不知道认不认得正确的归途。我无力再驾缰,只得放任它随意踱步。

身上一阵阵的冒虚汗,我反手摸到身后,背上伤口疼得肌肉痉挛,手指触摸之处,却是一枝毛糙的竹杆。

我深吸了口气,看来背心上插着的是枝竹箭了――没被一箭毙命,是否也该庆幸自己命硬?

大难不死必有后福,可是我却一点都看不到自己的后福在哪里。

刘兴哭累了,窝在我怀里闭着眼睛沉沉睡去,小脸上犹自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儿。我颤巍巍的伸手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痕,可不曾想我满手是血,手指拭过他细嫩的脸颊,反而将他的脸涂抹得血迹斑斑。

我浑身虚软,眼下兵荒马乱,自己一旦昏死过去,后果当真不堪设想。可是神志昏昏沉沉的,时而清醒,时而迷糊,我知自己大限将至,不敢大意,狠心用牙齿咬破舌尖。

剧痛的感觉让我精神为之一震,我勉强勒住缰绳,驱使黄牛往开阔地带走。

不知坚持了多久,就在我又昏昏欲睡时,猛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,那哭声尖锐,像根针般直刺入我的耳膜。

我打了个寒战,眼前凌乱的闪过潘氏、王氏、良婶、刘军、刘安、胭脂的脸孔,那一张张或悲或恨的表情,像把尖刀似的在剐着我的心。

我闷哼一声,从混沌中恢复了少许神志,随着哭喊声的临近,我分辨了半天终于确定那不是我的幻觉,是真的有孩子在哭。

我伏在牛背上微微喘气。刘兴睡得很熟,那样沉稳的睡容让我害怕得几乎以为他没了呼吸――现在的我犹如惊弓之鸟,稍有风吹草动便可击溃我脆弱的神经。

哭声越来越近,就在我看到变得稀薄的大雾中隐约现出人影时,老牛突然驻足,再也不肯往前走了。

也许是动物通灵,觉察出前方有危险,所以不肯再前进了吧?

我心里存了这个想法,一时也犹豫不决,到底是否该上前探个究竟。

便在这时,那一片惨淡的哭声中,一个熟悉的声音苦苦哀求:“二姐,求你上马吧!弟弟求你了”

“文叔,你只管走你的就是”

“二姐!”刘秀突然厉声尖叫。

这一声透着他的悲哀,他的无助,他的绝望我从没听过刘秀如此凄凉的声音,仿佛垂死挣扎的动物,发出最后的悲鸣。

刘元的声音平静祥和,和刘秀的一反平时温柔的态度截然相反,这会儿的刘元完完全全是个安抚小弟的姐姐:“我和孩子们若是上马,你和伯姬怎么办?更何况一匹马无论如何也承载不了我们母女四人文叔,你带伯姬走吧,快走就算当真遇上了官兵,我们母女不过是群妇孺,想来他们也不至于太过为难我们”

声音时断时续,我虚软的搂住刘兴,想催牛上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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